「我给你取的名字是」

[永七]如果转生成女主角·5

*旁观者视角,大概是正剧,没有CP

*流水账,▶第一章 | 第二章 | 第三章 | 第四章

*男指设定

*大概是中篇

*本章节因为情节原因有5K+的字数,略长,可以选个合适的阅读时间



▷你的使命

 

我在病房发呆的时候注意到一件事:这个病房的挂钟是坏的。这会让安静下来的房间变得更加安静,这感觉有些窒息。……就和现在一样。

指挥使定定地看着我,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再没开口,指挥使也没有。我们对视了起码半分钟的时间,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我先是收敛了我的笑容,然后现在又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想指挥使说不定是发觉了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看我。这个我看似轻描淡写抛到他面前的“一件事”、又或者说是“一个疑问”,它实际上会变成我出院之后即将折磨我相当一段时间的一场心灵拷问。——至少我现在是这么预想的。

我其实已经没有责怪父母瞒着我的意思了,这七个月的来龙去脉串在一起显得我这三个月的昏迷像是一个漫长的烂笑话,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待到兜兜转转命运收线,不过还是那个结局。而我所做的事,像是半途给命运的线团打了个结。

它被解开了,我就醒来了。

“……江崎同学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慢了半拍才将这个问句接收并理解,我缓慢地抬起头去再度对上指挥使的眼睛,他望着我的眼神认真又不容人回避,而那句不合时宜的“请指挥使不要用问句来回答问句”就这么堵在喉咙口,然后再慢慢地像是放了一天都没有拧上瓶盖的汽水里最后的气泡一样消散。

我总是不懂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我总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我在什么场合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走一步错一步,然后在原地踟躇,没入自我厌弃的海洋,再遁入幻想构筑的无人区。

“……我当时说不定这么想了,‘自己也算是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

得过且过而没有人生目标的我,拯救了闪闪发光而追逐着梦想的,我弟弟的人生。

“我想我要是做了什么像是主角的事,也不过是那一瞬间推开弟弟的动作。主角做事总是会成功的,而我则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弟弟最后还是被黑门所夺走,我当时仍在医院昏迷。我让父母伤心了。”

父母到底为什么会选择瞒着我?或许他们也在逃避着这个事实,他们的女儿尚在医院不省人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答复;而黑门事件又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天灾无眼,由此蔓延开来的苦难也无人能够丈量。

“我知道的,我不该用这种事来给我的人生价值加码。我想我那时候自以为是要去拯救我的弟弟,实际上是在试图拯救我一成不变死气沉沉的人生。”

“江崎会后悔吗?后悔你当时的行为。”

“……怎么会。他可是我弟弟,我说到底……”

说到底在那个当口,没办法好好思考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现在的我没办法去评判当时的我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我没办法停止对当时的我的挖苦。再怎么假设人生重来也不过加剧事后对自己行为的怨责与懊悔,我很明白那些事都不过是我的妄想,就像是我这么多年来脑内所吹起的每一个泡沫一样。

“说到底我后悔的说不定只是为什么我不够中用吧。后悔我的庸碌与随波逐流,聪明人总能找到两全法,而我显然不是,自然也找不到。就算我真的能重来,我也没办法保证做什么一定能挽回一切。

“所以如果真的要说……要是我当时什么都不做,我才会后悔。”

假如你所做的事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你到底还要不要去做?

“刚刚江崎问我,自己是不是自作聪明了。我其实是觉得,在当时所说的环境下,谈不上‘自作聪明’——你甚至没有主观地去想什么,你只是下意识在那个时间里做了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

“没人规定救人必须怀着纯粹的善意,做一件‘好事’也只能心思单纯。有目的性也好,想去证明什么也罢,我觉得都没有问题。江崎同学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黑门的出现怪不了任何人。”

……啊,就是这个。

“那,指挥使是怀着怎样的想法去讨伐黑门的呢?”

“……嗯,为什么呢。原因有很多。可能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必须要去拯救这个世界吧。我是中央庭的指挥使,江崎你也这么对我说过。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自傲,但是我确实从晏华和安托涅瓦的话里感受到我怀有这样的‘使命’。”

使命。你是长辈,保护晚辈是你的使命;你是学生,好好学习是你的使命。而他是救世主,拯救世界自然是他的使命。

“拯救世界很重要吗?”

“很重要啊。”

“讨伐黑门为此是必须的,对吗?”

“对。”

“只有你可以做到吗?”

“……是,只有我。”

回答带了些许迟疑,但是他还是这么下了重音回答我,我听见窗外传来鸟鸣,才发觉窗户其实是没有关上的。这个房间不再无风死寂,窒息也被吹散,挂钟坏了没有再走下去,但是时间并不会停止流逝。

就好像现实不会停止在我救下弟弟的那一刻,也不会停止在我昏迷送医的那一刻。我睡着了世界还醒着,命运不会停下脚步,我也无从去质询,为什么这一切和我所想的不一样,为什么我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指挥使,你刚刚也说了,黑门的出现怪不了任何人。那这一切实际上也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非要去做这个救世主呢?”

“我其实也说过了,我算不上什么‘救世主’……算了,江崎你这么说也可以。可能说不定都是一个意思吧,毕竟我确实是想去拯救这个世界。当时我从中央庭的医务室醒来,就被安带去参与了战斗,他们说我是唯一能净化黑核的人,我是新人指挥使;而消灭怪物、破坏黑门和保护人类就是中央庭的工作。”

“当时安托涅瓦和我说了很多——”

 

“也许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能立即看到成果。但积少成多,慢慢的使这个世界重归和平。

“击败怪物,破坏黑门,净化核,从异世界的手里,帮助更多更多的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

“经过了刚才的战斗,我要再问一次。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愿意。”

 

“……其实也没有很多吧。说到最后最后她就问我,愿意加入他们吗。如你所见,我说的是‘我愿意’。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那颗黑核在我手中变成纯粹的白的样子,就像是魔法一样……它是这么晃晃悠悠地来到我手心的,然后就在我手里变成白色的立方体了,那感觉很奇妙。”

指挥使可能没发觉,他回忆这些的时候唇角带笑。讲到中央庭让他很开心。我一瞬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个问题有点狭隘,但是我还是想继续问——

“指挥使曾经说过,并不是不在意自己丢失的记忆。但是这些事要在拯救了世界之后说,那假如没有拯救世界呢?”

“……”

指挥使顿住了。他的表情停滞了不过一瞬就再次将唇角弯起,这么回答了我:

“那寻找记忆也没什么意义了吧。人需要记忆来确认自己是不是活着,假如世界毁灭了,那就没有人活着了。”

单独的人、事、物并没有意义,意义是人所赋予的。那么我到底能不能,给我的“拯救”之举,赋予些许意义?

“那,指挥使。我去拯救我弟弟的举动,真的有意义吗?”

“他活下来了吗?”

“活下来了……但是又死了。”

“但是他也活下来过了。因为你。”

我一怔。

“黑门的出现怪不了任何人,但是你弟弟能够活下来是多亏了你。”指挥使又重新开始吃苹果了,咔嚓咔嚓,它真的很脆,我也下意识咬了一口,“江崎你问我,自己是不是自作聪明,我觉得不是。因为你最终救下了你的弟弟,只不过这件事因为你的昏迷而显得没什么实感,但是不要忘记它。”

我曾拯救了我的弟弟。

“但是结果就是我没救下他。我甚至不敢想当时我的父母到底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继续生活,在我醒来之后再选择瞒着我。我很不好受……我不想这样的。”

“他们只是不想让你伤心。别想那么多……起码你现在活着,而叔叔阿姨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你弟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肯定希望你活着。快乐地。”

我问,我是不是自作聪明了?

而指挥使答,没有。

是这样的吗?

“刚刚江崎问我,你去救你弟弟的举动,到底有没有意义。我想只要你能开心地活着,那么就有意义。我认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而保障你们能够开心地活着,就是我、也是中央庭的义务。黑门夺走了你弟弟的生命,那么我就不会让它再夺走你的。”

我忽然有点想哭了,明明刚刚我都没掉下眼泪。我拿着救世主给我削的苹果,单只手捂住了双眼,但是最终眼泪还是透过指缝渗下被褥。

我这么想,感谢救世主。

 

我最终还是在医院休养了一周。在此期间班级组织了人来看我,总归大部分人还是粗略地知道了“我拯救了弟弟但是我昏迷醒来之后弟弟死于黑门事故”的……嗯,悲惨往事。他们三三两两地安慰我,态度不一但是都透着对我的关心,我看着他们这样子,反而能够轻松地笑出声来。

往事过去了吗?我不知道。但是起码我已经不会频频回头去看它了。

往事总会过去。

指挥使在过了好几天之后又来看了我一次。大早上的,带了份早餐,过来小心翼翼地敲门,我当时醒着正靠在床头刷手机,腹诽着要是睡着了这软绵绵的敲门声也醒不过来吧,高声应了句“进来”。指挥使无声地推门走进来,对着我举起手上热气腾腾的袋子:“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

“……是没吃。谢谢指挥使这么贴心啊。”

“你这语气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怎么会,我很惊喜的。我没想到你还会来。”

这是实话。

指挥使听到我这么回答也就不追究了,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嘿嘿笑着在床边坐下,说东西买了不久还有点烫,放一放再吃。

“怎么不发消息给我就来了?要是我现在不在病房呢?”

“我没想那么多……等我开始思考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拎着早餐在上医院楼梯的路上了。所以我就想着,要是你没醒,或者不在,那我就悄悄溜走,假装没发生过。”

“那我早餐呢?”

“我也没吃呢,我自己吃。”

“哦——那我早起赚了。”

我放下手机打量了指挥使一圈,“你怎么也这么早起床?”

“早上有个巡查任务,结果闹铃定早了一小时,也不好再睡,干脆就起来了。”

“我是因为早上有检查……刚走不久,你来的巧。”

一时无话。

其实我刚刚在看的是希罗的采访视频。关于希罗为什么离开中央庭的采访视频。“为大家夺回安全的世界”……既然是共同的目标,那他为什么要离开中央庭?

我不太相信希罗的说辞,但是好像大家都很信任他。我方才打量指挥使的时候其实能一眼望见他眼底的黑眼圈,明显得不得了——可他还是笑着来看我。我问不出口什么“中央庭现在怎么样了”,他可能也不想回答,兴许什么闹钟定早了也是谎言,他纯粹是失眠——算了,都算了吧,我相信他。

他可是我们的救世主。

“江崎,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你……假如会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嗯……?问就是了。”

我摸了摸豆浆的杯壁,判断早餐已经到了可以吃的时候。

“假如能选择的话,江崎会不会选择不记起自己的弟弟,就这么活下去?像是大家都幸福美满……没有失去谁。”

啊。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起这个问题。但是指挥使因为他独特的身份和经历,显得这个问题又格外不同。于是我这么问他:“那么,假如你的记忆也告诉了你,你所没有的但是常人所拥有的东西丢失的缘由,你要不要想起来?”

指挥使被我问的愣住。但是他似乎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愣住的,而是因为我选择了不回答他的问题而反问他的反应给愣住的。

然后他笑了笑,说:“果然都是这样的。”

人活在世,果然还是想求点真实。

指挥使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指挥使选拔是假的,中央庭告诉他的一切也都是假的,他的过去被删除,以白纸的姿态接过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使命。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依赖于现在的这个“现实”。

安托涅瓦告诉他的事情不是假的,晏华想要托付的东西也不是假的,他想即使身处虚幻的世界,也总有值得相信的东西和依靠的真实。就像那天所说的一样,他说他算不上什么“救世主”,但是他又确实是想拯救这个世界。

起码在这个交界都市,在这个正在被黑门所侵蚀的真实的城市,他被信任着,又被托付着,同时也确实能够去“做到”什么。

“真相总能去找的,我想先给大家找一个妥帖的未来。”

我看着指挥使,看他身后雪白的墙壁,看他一开一合的唇,再看他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衫扣子,最后再回到自己身前这片雪白的被褥。豆浆被我喝完了,我吸了一口空空的塑料杯搞出了很响的声音,而指挥使似乎被我过于直白地盯着他的眼神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江崎,你是想说什么吗……?”

“没,我想给你鼓掌。”

我放下豆浆的空杯子,对着他热烈地鼓起掌来,像是刚听了一场无比优秀的演讲。他被我拍手拍得蒙了,下意识往后坐了坐:

“江崎,你没事吧……?”

“你这问的,我当然没事。

“……我只是想,不论主角与否,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我一定会认真记得的。我要记很久很久,几十年后还会想到当年有这么一个人,对着我谈人生志向。

“你做的很好了,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兴许是我夸的程度不轻,他被我说的愣住,最后下意识低下了头不去看我,我看见他揪紧了裤腿,心想我的想法也应该传递给了他。

当时他在病房给我一个回答,现在我再还给他一个。

“明明是我来找你探病,怎么到头来却是你在夸我……”

“没事,病人不介意,病人可高兴了。”

他可能意识到了,我在隐晦地表示:比起希罗,我更相信他和他背后的中央庭。我想那些话他是找不到人说的,或许这长长的肺腑之言只对我说过,想想还挺荣幸。

我开始吃包子了,是肉包,这味道我认得,是医院左拐角数过去第一家的早餐店的手艺,我挺喜欢的。张了张口我刚想再说点什么,指挥使的终端就响了。气氛一变,他慌忙去掏,电话接通他走出病房去,门被他掩上,我听见模模糊糊的对话声。指挥使的声音变得严肃。

过了一小段时间,他拉开门探出头,指着终端说晏华催他去工作,他要走了。

我挥挥手表示你去吧,门把手被松开,就这么留着一角开口给我,他迅速消失在了门后。……连门都没记得关,看来确实是很紧急的事情吧。

我这么想着,隔天便出了院。

此后我再没见过指挥使,我总觉得那通电话像是什么时间段的分割点,将世界的风向改变。我本以为是我想的太多,直到那一日清晨整个天空被紫黑色所覆盖,而交界都市的清晨广播是这么说的——最大黑门在今日开启了。


未完待续


*很抱歉还是来晚了……!但是你看这章内容也比之前多对不对_(:з」∠)_

*写了很想写的内容,很开心,也希望大家看的愉快,这章节同时也回收了文案的段落!

*也许有朋友看出来了,在我预计里下章应该可以完结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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